二丫走了。嫁到了很远很远的北方。剩下他,像村口的那棵独枫,一年四季,风里,雨里。 二丫不在的那些日子,能算日子么? 他每天站在村口,朝着二丫远去的背影,望尽天涯路。他蹲在那个熟悉的土冈上,把头买进自己的双腿间。回忆二丫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词,每一个语气,每一个忽闪的眼神,每一个醉了的笑容。 二丫是真的走了。再也不回来了。 日复一日,他等来了春秋,送走了冬夏。守侯住了一个个如诗如歌的梦。梦里有二丫的快乐,也有二丫的痛苦,二丫哭了,流下一滴滴的泪,似清晨草尖的露珠,晶莹闪亮。 想二丫的时候,心很苦。他试着在口里放块“小白兔”。糖也是苦的。 二丫在远方好吗?他经常一边走路,一边反复的问自己。直到问得累了,悃了,睡着了。 迷迷湖湖中,觉着二丫回来了。对他说:瞧你啥样? 醒来,发现自己睡在路边的草丛里,耳畔有风低语的声音。 他要去找她,就算远在天涯。。。。。。
16年后的一个金秋,一个灿烂的日子,二丫终于露脸。 是在一个美丽的家园,她将自己美丽的身姿,半掩在花丛中,笑容依然的那么纯净。目光接触的刹那间,七分惊喜,却掩饰不了三分陌生。 二丫变了。灿烂的笑脸上没了先前的几多天真。原本动辄忽闪的大眼睛,变得深邃起来。藏着智慧的光。整个形象鲜活着。 那天,二丫从她的枕头底下取出了一本发了黄的日记,递给他。翻开那浸透二丫子特有芳香的日记,看到了二丫子十多年的风雨里程。 二丫子命好,到了远方还能继续念书,读完了大学,成为人师。自此每天以三尺讲坛为舞台,尽情演绎自己精彩的人生。二丫在日记里写道:“我自信,不后悔”。 每每与二丫子说话,总能被她“哈哈”或者“嘿嘿”的笑声所感染。二丫说了:“我快乐,我幸福”。 他还能说什么?他所期望的不就是这些么?他在心里默默的为二丫祝福。那个有月光的夜,他们来到了柳枝婆娑的河边。他把编织了十多年的梦的花篮,摆在了二丫的面前。二丫只是一个劲的笑,露出了洁白的牙齿。月亮躲进了云里,星星掉进了河里。。。。 那一刻,世界沉寂,没有风声,蟋蟀停止了欢鸣,只有两颗跳动的心,依旧。 “你看。。。”二丫开口。“这河好深啊,河那面风景真美,你水性好,能游过去吗”。 他吹牛:再宽再急的江河也难不住我,当年畅游钱塘江三个来回,轻松自如。二丫甜甜地笑着,点点头,抿着嘴,无语。
他常常担心二丫,是因为她的身体。 小时候,二丫拼着男孩子玩雪。堆个雪人,再在雪人的脸上插两块小黑炭,算是眼睛。堆好后,调皮地冲他说:“阿哥,多像你呀,白胖猪”。他追着要打她,二丫子穿着肥大的棉裤,甩着扎了红绸条的两小辨,颠着小屁股,竟然比兔子跑得还快,一路丢下银铃般的笑声。 二丫打起雪丈跟玩命似的,而且从来不服输。输了,二丫就跑过来,把自己的小嘴巴凑近他的耳朵,说一句悄悄话,然后将拳头大的雪球猛的塞进他的衣领。他冷的受不了,二丫却笑得蹲在了地上直“哈哈”。 他拉过二丫,看着被冻得红萝卜条似的小手,有些不忍心,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。二丫红着脸,眨巴着眼睛:“心痛了?”。他说:“别扯,担心冻伤你”。“那会!”,二丫不以为然地翘起嘴巴,还用目光斜着飘他。 结果,二丫还是留下了后遗症。这些年过去,现在依然体弱,每每寒风未及跟前,她就先自鼻塞、流泪、打喷嚏。这不,前些日子又开始了,二丫远远的告诉他:“别大惊小呼的,不就感冒么”。 但他还是惦记,给了二丫一个只以为是的小秘方,她应答说试试,总算是听他一回了。不知事后,是否真的照着去做呢,没有下文。 还有一次,二丫说胃痛得不行。被折腾得一宿没合眼。痛得从床上爬到了地下,用手那么顶着,一边还轻轻的哼着。他给二丫拍去消息。劝她去看医生,并好好休息。身体可是快乐之本啊。 二丫硬说是没事。第二天,又跟着学校演出团去了镇里,搞什么蹦嚓嚓,蹦嚓嚓。演出结束,兴奋不已,还象模象样的写了一篇体会文章。没辙! 这就是他心里的青梅----二丫子。从小到大,养成了这样一种特别的性格。在他的记忆里,二丫好象从未示过弱。 这些年来,惟一不变的,就剩下二丫的倔强了。兴许,这正是二丫的可爱之处吧。 二丫的床头上贴有一对诗句:“悬崖百丈冰,犹有花枝俏”。他明白,二丫就是那雪地里盛开的梅,向世人展示她的坚毅,刚强,还有她的俏丽。二丫,愿你健康,永远! 五月,是个多阴雨的日子。 二丫生气了,他知道,是因为他。当然也不完全是。 一段时间,二丫沉寂在苦苦的思索之中,她说,她找不到了方向,她有些迷惑了,感觉把自己丢失在荒无人烟的大漠..... 好在毕竟做了这么多的教师,凭着心灵地图标明的方位,二丫很快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天。 二丫对朋友从来没有二话。该怎么着就怎么着。这是由她的率真的性格决定的。 她想,有必要把朋友都拉出来溜一溜,想着想着,真的行动起来了。一个个梳理收拾过去。二丫对他还算客气,毕竟是风风雨雨中一路走过的两小无猜。她说,“你时刻准备着,说不定那一天,我二丫会将你.....”。算是主动征求他的意见。可是他让二丫失望了,没有痛快的答应二丫的请求,而是婉言推掉了。 他知道,二丫为此真的生气了。现在该是他为自己反思的时候了。 他依然爱着那个快乐的老家,那里有他永远的梦,有二丫曾经留给他的许多美好而又真挚的祝福,有许许多多曾经的感动和快乐!有二丫欢乐的笑声,尤其是二丫那双深情而温暖的目光..... 他思索了一番,痛快的答应二丫,“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,只要你高兴”。说到这里,二丫笑了,她说:“我要好好地给你剥一层皮,让你永远记着我!”,随即是一阵清脆响亮的呵呵声,如蜜一般,流进了他的心里。 他想起了小时候,任性的二丫也是这个样子。有机会“报复”他的时候,二丫总不会轻易地放弃,而且开心得笑死过去。 这一次,他愿二丫能象以前一样开开心心,在自己的脸上开成了一朵花,如五月的玫瑰,鲜艳,馨香。 六月,是美好的。他期待着二丫更灿烂的笑容。
他有个习惯,每当雨丝纷纷的日子,就特别想二丫。今天又是个雨天。他想了很多很多........ 他依稀记得,那年二丫远嫁北方的时候,好象也是个雨丝绵绵的日子。面对就将远别的故土,面对她心中依依难舍的哥,二丫哭成了泪人儿。他独自站在村前的那个孤枫下,心急如焚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她,两眼朦胧着,雨水和泪水在他的脸上交融。当二丫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时,他的心彻底揉碎了..... 他记得去年的8月某日,二丫想起了一个让她久久不能忘怀的朋友,她在一首散文诗里这样写道: “看夕阳西下,倦鸟归巢。。。。 想起了一个朋友。哎, 当回忆回来时,人却不在身边。 似水流年。” 他知道,这是他与二丫重逢后,在她的日记里发现的。这位让二丫终生都不能丢弃的朋友自然不会是他。而是二丫在天山脚下,同一个部队营地的好友。这些年过去了,二丫记忆犹新,这记忆里有常人不可晓知的秘密,有二丫刻骨的思念,铭心的爱痛,当然更多的是二丫甜蜜的怀念,因为这位好友一直深深地珍藏在二丫心里。他理解二丫的这分情感。作为哥哥,他没有理由,也不忍心去撩拨二丫心头的这分伤痛。他为二丫祝福,因为二丫是个十分珍惜友谊的人。 在这天雨如泪的日子里,二丫是否也在想起他?别人是不清楚的。但他明白,二丫一直来都在自己的心里坚守着一个秘密,秘密的出口是一滴幸福的泪,....... 让他欣喜的是,昨夜梦见了二丫,栩栩如实。多好的二丫,在他想她的时候,总能在他的梦里开成一朵美丽的鲜花。.......
与二丫遥隔千山万水,他除了每天无休止的思念外,便是牵挂了。这牵挂,象天上的流云,时时浮悬在二丫的那方天空,无论二丫走到那里,她的头上就有一片白云时刻伴随着她。这牵挂,又象田野里的风儿,低吟着,捎去了他给二丫的悄悄话。这牵挂,有时又象奔腾的江水,把他心中的欢乐送到遥远的北方。。 记得去年的金秋,那是个火红的季节。他思念二丫的心情与日俱增,于是灯下草写一首五段诗,题目就叫《牵挂》,他把自己对二丫的思念全都融化在了一分深深的牵挂之中: 朋友/为什么你总让我牵挂/是清晨镜前 你那朦胧的容颜/还是晚霞里 你那飘逸的身姿/是灯下 你面对电脑时 那双沉思的眼睛/还是梦醒时分 你那一惊一喜 恍惚的神色 朋友/为什么你总让我牵挂/是你上班赶路时 那一步步匆匆的印迹/还是你那用粉笔书写的 一行行流畅的文字/是你下班时手中拎着的 那一篮鲜嫩的果蔬/还是烟熏火燎中 你亲手烹调的 那一碟碟五味菜肴 朋友/为什么你总让我牵挂/是寒风中飘落的枯叶 沟起你对往事的记忆/还是面对满天飘雪时 你迷茫而惆怅的心事/是在疾驶的车流前 你彷徨驻足的脚步/还是夜幕中 路灯下 你独自行走的孤影 朋友/为什么你总让我牵挂/是你委屈时 那双朦胧迷茫的泪眼/还是你成功时 那张神采飞扬的笑脸/是疑视远方时 你那深邃而神奇的目光/还是深藏于你心底 不曾想打开的 那分神秘而又羞涩的思念 朋友/为什么你总让我牵挂/是你日记里鲜活的文字,跳动着青春的舞步/还是那幅幅抽象的世界 朦胧着不凡的思考/是你读着二丫的故事 脸上泛起动人的红润/还是你生气时 面对他的无知/那微微翘起的嘴角..... 他对二丫的这分牵挂,曾经感染了许多不曾相识的朋友,他(她)们在评论里这样写道: 迷蒙的牵挂,是岁月那头曾经引路童年或者引领青春的人!用她的青春、友谊哺育你的成长,怎能不让人牵挂!牵挂是愈久愈深啊!作者情感之丰富可见一斑!” “能够被人牵挂是一种幸福,能牵挂他人是一种至诚。期愿被牵挂的人一切安好也是我们的一片真心,尽管有些情感是默默的、不为人知的,但这种牵挂的感觉却时时地温暖着我们的心…… ” 全球最大中短篇文学网站编辑半掩门的评论说:“纯朴的语言,情感的呈现上很自然!问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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