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前这乍暖还寒的时候,停止送暖的房间里,清冷得让人难挨。周围的好多人都在议论着给逝去的亲人烧纸祭奠的事,这是许多人家一年中的头等大事了,尤其是近年国家把清明定为法定假日,免去了请假的烦琐无奈,为另一个世界的亲人送去了温暖。

爸爸走了三年,不知走了多远,梦里也不来看望我们,每当祭奠时捧出爸爸的骨灰盒,我总无法把这小小盒子和我高大的爸爸融为一体。在那阴凉又阴暗的骨灰存放间,因为有了爸爸在,没有了恐惧,但我不知道爸爸是否能喜欢和这些上下左右的邻居们相处,我们把爸爸放在这拥挤狭小的空间里,远离了人间的烟火和温暖,我不知道爸爸是否会埋怨我们。也许应该遵循传统“入土为安”,但我不知道哪一块土地能属于我们,能成为爸爸永久的居留之地。

爸爸带领我们一家五口人远离河北承德老家,当初可能没有想到会在这山西南部的中条山里生活四十多年,并且将永远地留在这里。从小和周围的小伙伴们一起,认为天下任何地方都可能是我们将来的家,但这里只是我们短暂的居留之地,几十年来,名字叫“燕(艳)”或不叫“燕”的陆续都飞离了这块土地,我们却留了下来,今后越来越少的岁月里,远方估计也不会再有我们的家。但是这里是我们的家吗?我们没有这里祖传的方言,没有这里流传的血脉,更没有寸土属于我们,也许这也是兄长不愿将父亲的墓地安置在这附近山上的原因?

我不知道爸爸现在哪里,但我知道他不会被困顿在这小小的盒子里,清明祭奠时燃烧的纸钱、元宝,一定是去追赶它的主人。人的一生活得沉重,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方得飞升,这清明、七月十五。十月初一和腊月过年的一盆盆轻烟,是去追寻,还是放飞我们的追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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